【AT】倪阳：大学那些事儿
大学，洋溢着青春和梦想的舞台，也是奠定人生基石的征程。回首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，总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趣人趣事，至今思之莞尔。闪耀在建筑行业中的明星们，他们的大学生活又是怎样的呢？本期来扒一扒倪阳大师的大学趣事。
大
学
“
那
些
事
儿
”
倪 阳
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，华南理工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院长，博士生导师。1981~1985年就读于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专业。
开头的话
20世纪80年代初期中国还处于一个提倡集体主义的时期，循规蹈矩是那时的主旋律。但与此同时，西方的自由主义开始冲击着校园的生活，象征自由的喇叭裤、卷发、崔健的歌等新潮东西不断敲打着“文革”后校园的一切。这是一个既陈旧又新奇的世界，处处充满新机，似乎预示着什么。我们就是在这样一种冲突中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。
“泼墨”风波
在这里首先登场的是我非常尊敬的老师，其名号在此略去。他是我的启蒙老师也是我认定走建筑设计这条路的引领者。他个头不高还有些胖，满面红光（后来知道是高血压），对教学极其认真负责。
记得一年级他带我们班做课程设计。第二天就要交图了，结果一个同学不小心在画好的图纸上滴了一大滴墨水，当时就听见一声大叫，大家都寻声望去，只见该同学面色惨白，目光呆滞。
老师当天也正好在场，他急忙走过去并很快找了张纸巾放在墨点处吸墨，但由于墨迹太大太深，大家都认为无可挽回了。这时，老师看着面带哭容的同学说：“不要紧，等下午干透了我来帮你处理！”说得这位同学一口气又回转了过来。下午，全班同学都很早就等在课室，想亲眼见证老师如何创造“奇迹”。
老师按时来到课室，带了几片刮胡子刀片（有弹性的那种），他开始从边上入手。可能是边上透墨不深，墨迹很快被他用“削”功清理干净。这时，他有些得意，直起身子向我们传授削图之法：刀要快，手要稳，切要薄，外向内……一旁的我们拼命地点头以示敬仰之心。
随后他又弯下腰进入了认真的攻坚之中。可能是中心部分墨迹透得太深了，他皱起了眉头并开始冒汗了；随着削图的深入进行，大家越聚越拢，呼吸声都听得见。突然，他抬起头看着那位同学无奈地说：“我看你还是重画吧！”说得那位同学又差点背过气去！可能是当着大家面把活儿搞砸了，老师的脸更红了，随后步出课室并丢下一句：“你可以迟两天交。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大家都想笑又不敢笑，心中颇有点五味杂陈。
现在大家都用计算机制图了，出图只是几秒钟的事。而在我们那个年代，制图和出图是一件事，几乎不允许出错，否则就要重画一遍。所以削图、刮图都是当时学子们必学的技能，那次老师说要示范削图，其实一开始大家都怀着一种坏坏的心态看热闹。毕竟老师总是高高在上，但真看到老师失落的表情时，也就笑不出了。
砌窗风波
我们那个时代的大学生因为“文革”，同学年龄相差很大，比如我班班长上学时就已经28岁了，还做过工程兵。
一次在设计课评图时，他的设计被老师不断批评，最后批评落在他设计的“奇奇怪怪”的窗户上。老师说：“你这种窗洞设计是无法砌筑的！”班长本来就被说得一肚子气，这时小宇宙突然爆发了，他指着老师说：“谁说的砌不出来？！我教你怎么砌！我以前做过工程的！”这时整个课室空气都凝住了，大家都暗暗担心班长，示意他大事化小给老师一个台阶下。谁知班长得理不饶人，非要上去画砌砖大样，一副要把老师往死里怼的架式。
这时老师突然发现班长图纸上一个尺寸问题，立刻将话题转到这个错误上，说：“我是说不好建，就算能建，你立面上的窗与平面图尺寸也对不上！”说着就拿着随身的小尺子准备走上去度量。
正在这时，一位助教突然来了一句“神助攻”：“不用量，肯定有问题，建筑师的眼睛就是尺度！”搞得老师一个前腿弓停在那里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，尴尬不已，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。这场风波之后，大家都劝班长给老师道个歉，怕影响毕业，毕竟老师当天心情也不好，但当过兵的班长死活不肯。
后来成绩下来，班长的评分还是不错的，看来老师气度很大，并未将这些事儿放在心上。也或许是班长偷偷去认了错呢，哈哈……
“偷水”风波
大学的故事有很多，但记着的总是些闹心的“坏事”，上面讲的是学习上的，下面再讲讲生活中的。
我读大学那会儿，学校非常强调以宿舍为单位的小集体，那时宿舍饮水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，一般情况是一个宿舍一天派一个人打水，一次打六瓶水。但实际情况是谁都不愿打水……结果到路上截水、到邻室去抢水的事经常发生，但最奇的还是下面这件事。
我班上有一位广东同学，他每次将“得来”的水放入一个超大水杯（这也是抢水进化过来的招数）里，然后再将水杯放在一个木制小立柜里锁起来，以备随时饮用。他自认为万无一失，长时间也确实是这样。但这事儿免不了受到某些同学的惦记。
有次他回来喝水，发现水杯里的水好像少了一点，但未上心。后来这种情况连续发生。最后发展成一大杯水只剩一点了。他忍无可忍，质问同室的同学是怎么回事？！是谁偷了他的水？但他也纳闷这水怎么就会没了。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可能是老鼠喝的，说完大笑。他说不可能！
在他反复追问下大家才透露实情：原来在他放水的柜子门上边有一个小洞，一次一位同学实在渴得不行，知道这儿存有水，就试着将吸管弄弯插进去吸水喝，开始只他一个人这样偷喝，后来被其他同学发现了，大家就一起偷水喝……太多人去吸自然会被发现的。这件事让大家笑了很久，笑完后还继续偷，等后来这位同学找人将洞补上才算作罢。
漂亮女朋友和粮票兼得
我上大学那会儿，学校还有粮食定量供应。记得是男生每个月给34斤粮票，女生给32斤粮票，由于是长身体的时期，菜又没有油水，男生往往不够吃，而女生通常都吃不完，特别是爱漂亮的女生粮票剩得更多。
开始并没觉得什么，大家都是懵懵懂懂地过日子。后来我们发现，有男朋友的女孩经常买饭或者将粮票取出来接济男生，当着大家面“大撒狗粮”，令人“羡慕嫉妒恨”。
在广州，20世纪80年代初已经出现个体户，粮票是可以直接和小贩换鸡蛋、鸡腿的，这些在当时可都是上档次的东西。后来有好事者询问有女朋友的男生，是否长期受女朋友照顾时，他们往往只是嘿嘿一笑，颇让人玩味。
在读书时找女朋友本就是稀罕的事了，再加上还能解决口粮问题，就更令人神往了。那时候女生可是稀有动物，我班的男女比例是7︰1，僧多粥不是一般地少！大家没办法，只能怀着一颗被“包养”的心将眼睛往低年级班里看。
读研时，我终于如愿找到一位漂亮又有很多粮票的女朋友，她也确实吃得不多，如上所述将多余的粮票支持了我。但漂亮女孩吃得不多，用得可不少！有时我还要帮她画图……本来想“被养”的，结果却……这时我才真正明白那些同学“嘿嘿”一笑的深刻内涵了。
倪阳和夫人在大学时合影
写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我还帮过班上其他两位同学画过毕业设计，条件是一晚一个西瓜。其中一个同学到现在还没有兑现！那可是三十年前的一个西瓜啊，搁现在得值多少钱呀！
附倪阳大师主要建筑作品：
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二期
731日军罪证纪念馆
广州羽毛球训练中心
南湖山庄高层住宅
2010上海世博会中国馆
注：以上作者自述内容摘自《建筑师的大学》。
隆 重 推 介
《建筑师的大学》由金磊主编，天津大学出版社出版，收录了中国建筑业界老中青三代学者自述的大学故事，以各自的大学生涯为主线，讲述那段特殊的历史，亦学习、亦生活、亦创作、亦实践的“故事”。本书与《建筑师的童年》及《建筑书的自白》可谓“建筑师成长三部曲”，鲜活生动地复原了中国建筑学的近代史，从多维的角度展示了建筑师的成长、工作与思考，从一个专业建筑学人的角度，让读者可以重新回顾那段经历，重新认识那个年代，重新梳理那份人生感悟，非常有意义。
——修龙 中国建筑学会理事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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